直播回顾｜解密中东，神秘面纱下蕴含着怎样的机会？

2023年7月19日，EqualOcean《出海全球化会客厅》直播间展开了主题为“解密中东神秘面纱，面纱上下藏着哪些机会？”的讨论，引发了众多观众对中东市场的好奇和向往。

EqualOcean是一家专注于服务中国品牌出海全球化，以及帮助海外市场和机构把握中国机遇的商业信息平台加智库。我们旗下是有中英文的网站，我们的英文内容授权发布至Bloomberg Terminal、 Seeking Alpha 等平台。我们的商业分析师也是常年会接受 New York Times、 Los Angeles Times 等国际知名媒体访问。

本期节目邀请到了两位嘉宾，一位是王昕息cici，知名全球化节目《到海外去》主播。她作为咨询顾问（Urban Economist consultant）服务于世界银行，深入不同国家和地区落地各类项目，被媒体称为“名副其实的Global Citizen”。她以自己的一手经验，针对多个企业全球化问题发表自己的洞察和观点。

另一位是世界银行 IFC 亚太区域的基建投资人tongtao，他曾服务于迪拜投行Delta Partner，从事M&A工作，对中东市场有着丰富的一线经验。他运营有一档名为“自然膨胀”的播客，这是一档以好奇心为出发点，客观态度为基础的知识性播客，对其感兴趣的观众朋友们可以在小宇宙APP搜索“自然膨胀”收听。

EqualOcean：欢迎大家来到直播间，在正式开始之前，有请两位嘉宾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王昕息cici：我其实也算是EqualOcean的老朋友，因为6月的时候，我也主持了这一场中东北非的这个分论坛，我对外的身份就是我在主持一档跟出海相关的播客，然后其实一些国内的跟出海相关的一些活动或者论坛，有的时候也会主持。我跟tongtao其实算是同事，我最近一年比较多时间在非洲，所以对我来说的话就是我自己。一方面中东一直是我很关注的地方，然后另外一方面我现在的话，其实一定程度上，如果我说我跟洪涛之前的经历相对来说，可能我会对，尤其中东菲这一块的北非更相对更了解一些。嗯，然后今天也很高兴能够有机会跟大家做一些交流和分享，我把时间交给通涛。

Tongtao：谢谢两位，我是tongtao。我是 2017到2019年在中东，base 在迪拜，做了两年投行，在这个期间有涉及到包括中东、非洲地区，包括一些我们叫做 Emerging Markets 的一些交易。在这之后，我现在来到了世界银行IFC，主要是做亚太地区的基建投资，所以说我的过去几年职业经历都在一个发展中国家，中东为代表，今天也很高兴跟各位进行一个交流。

EqualOcean：谢谢两位嘉宾的介绍。那两位嘉宾什么时候开始看中东市场的？有什么特殊的契机让大家关注到中东市场吗？cici 老师先讲一讲吧。

王昕息cici：大概十多年前，我出国第一个去的国家就是中东，当时我是去到卡塔尔参加联合国气候大会，这个算是我关注和了解到中东的渊源，再加上我觉得可能磁场上，中东一直对我来说有一种非常神秘的吸引力，自己旅行也去的主要是以中东国家为主，中东可能有一大半的国家我都有去过，这些可能是我一开始为什么会对中东这个地方，那个时候可能还不一定叫中东市场，感兴趣的一些渊源，包括像我自己的毕业旅行去的也是伊朗，也有很多的其他的一些中东的国家。

在疫情期间，我当时拿到了一个offer，是去到阿布扎比工作，但是后来因为这个疫情的缘故没有办法去成，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我本身是对这个区域更感兴趣，在这个资源之下的话，也就会对这个地区的不管说经济、社会、文化、政治以都有一个比较长期的关注和了解。

Tongtao：我这边就相对来说比较直接，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base迪拜的一个投行的工作，所以说在我的工作期间，我的工作内容就是在服务于中东，包括更广的一些发展中国家的企业的融资或者并购等业务。所以说在工作中，我对中东市场进行了一个比较近距离的接触和实际的参与。

EqualOcean：Tongtao老师当时是在伦敦读的研究生，对吧？后来为什么想到去迪拜的这个投行去工作了？

Tongtao：对。可能有两方面，一方面中东那边的投行、咨询公司也好，是会比较常规性地从英国、从欧洲的院校进行招生的，所以说每年会有不少人是从商学院毕业之后去中东工作。其次就是，我个人觉得当时17 年、16 年那个时间点，国内的一带一路战略比较火热，既然我有一个中国的背景，又有这样的一个渠道，当时觉得是对我来说是一个应该是个不错的体验，所以就也没有想特别多，就是接了这个offer就去了。

EqualOcean：两位嘉宾最喜欢中东地区的哪个国家或者哪个城市？能够谈谈在那边的工作的、生活的体验吗？

王昕息cici：如果是旅行的话，我应该是最喜欢伊朗，如果说是以工作生活的体验来讲，我可能还是相对更喜欢阿布扎比一点，因为我自己之前的工作相对来说也会更偏宏观和政策性一点，所以一方面是，打交道的机构跟做的工作的领域在阿布扎比的机会会相对更多一点，另外一方面的话，我的朋友选择在阿布扎比的也相对多一点，可能虽然阿布扎比相对无聊，但是如果说再搬回去的话，我可能还是会首选阿布扎比。

Tongtao：对于我来讲，应该就是迪拜了，毕竟我在当时的工作的这个 base 就是迪拜，我在那边生活工作了两年多的时间，在这途中我也有去周边出差或者自己去旅游，但是感觉下来，迪拜应该是中东唯一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无论是生活的质量也好，还是各方面也好，应该是在中东没有另一个城市能够跟迪拜相媲美。所以说迪拜应该还是我觉得我最喜欢的城市。

EqualOcean：其实阿布扎比和迪拜都是属于阿联酋的一个酋长国，迪拜的话应该算是就是一个世界型的这种大都市。

Tongtao：对，所以在迪拜可能会更有生活在欧美国家的感觉，不会让你觉得是在一个很中东的地方。

EqualOcean：Cici老师觉得阿布扎是不是相对于迪拜更有中东的那种感觉？

王昕息cici：也不算，我觉得如果是说非常严格意义上的中东的话，可能还是要到相对更没有那么国际化，或者没有那么开放的地方，像之前的沙特，包括像其它的一些甚至海湾国家，或者相对欠发达一点的地方，更能够体会到这种比较原汁原味的中东风情。迪拜包括阿布扎比，有非常多的这些expat，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讲，我觉得你身处尤其是迪拜，这种感觉会更明显，跟你在比如香港，或者其他的一些大都市，直接的生活体验差别并不一定会非常非常大，我觉得包括阿布扎比或多或少也会有这一点这样子的一些感受。

EqualOcean：阿布扎比是不是应该是阿联酋的最富裕的一个成员国？

王昕息cici：之前好几次，迪拜在出现了一些这种所谓的经济危机时，一定程度上也是靠阿布扎比的经济援助，如果说直观一点类比的话，就是有一点点像这种大哥和小弟弟之间的一种关系。

EqualOcean：之前EqualOcean在采访东南亚市场创业的一些人时，他们会提到说感觉东南亚这个地方比起中国国内来讲的话，更加注重work life balance。在两位的这个观感当中，中东当地的就业市场是比较卷一点，还是比较注重work life balance？

Tongtao：我觉得我们在看中东的这个work life balance，可能要分情况来讨论。以这个阿联酋或者迪拜为例，迪拜有 90% 这或接近 90% 都是外来人口，我们叫做expat（外籍雇员）。Expat的工作的routine可能和当地人会有很大的区别。比如我当时做投行工作，那么和我身边做投行的朋友，包括我的同行应该还是一个很 intense 的一个工作状态，应该和别的地区做投行没有特别大的区别。那么剩下的 10% 当地人那么可能就会 work life balance 就相对好很多，因为他们的福利待遇会确实会很好，所以说大多数人的工作不会那么的拼，很多人有工作的，可能下午很早就下班，但是也有很多人就没工作，甚至也不用工作。所以说当我们在聊work life balance的时候，需要考虑到中东很多国家是有大量的expat人群的，那么他们的工作时长可能会和当地人是有比较大的差别的。那么相对来说的话， expat人群work life balance会比本地人差一点。 

那么聚焦到 expat 自身来说的话，还是要看它所处的行业，比如说投行咨询这个，在全球哪里都一样，都是一个比较 intense 的一个职业。具体到公司的话，那么可能会看具体是哪家公司？整体来说其实还好，应该是一个比较平均的一个地区。

王昕息cici：因为我跟tongtao都是有在东南亚生活过，我觉得东南亚人卷起来的时候也是能挺卷的。全世界来讲，尤其是在一些相对特定的一些行业，比如说可能我之前是相对更偏咨询一点，即使是在，比如说迪拜或者是阿布扎比办公室，大家的工作时长也挺长的。也是像刚童涛说的，本身如果你看这个社会的这些人群的分层来讲，这个社会的食物链顶端是这些当地人，可能10% 不到。基本上大部分的中东国家移民政策都非常的严格，因为自身福利政策非常好，所以（外来人）基本上就是没有什么可能去入籍。所以对于他们来讲就非常少数的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这部分人，确实相对来说你可以说他的 work life balance 非常好。 

之前我记得好像网上还有一个挺有名的一个访谈，应该采访了一个也是这种穿一个白袍的，看起来应该是中东土豪的人，说“我自己工作已经非常努力，每天从工作到 2 点 3 点左右就下班了”，虽然这个大家听起来会觉得是一个段子，但是对于当地人来讲的话，基于他们的这样一种生活状态和选择，一定程度上来讲，如果跟国内这样进行一个直接的时间长度的对比，可能确实看起来他们的工作没有那么卷，或者时间没有那么长。但是可能对他们自己内部做一个比较的话，还是会在特定的这些比较偏 professional service 的行业，工作比较努力。然后另外的话就是这些aspect，就是因为在比如说即使中东地区比较多的，不管说是从事这些 professional service 还是一些创业的，那相对来说可能如果与跟国内直接做对比，工作时长没有那么长，但是总体来说工作还是比较努力的。

在这个社会里还有一群，比如说来自于印巴，或者说是还有一些周边其他国家的，从事可能相对于最底层的这种劳务工人，他们其实是非常辛苦的，尤其是在中东这种四五十度的高温，还要从事非常繁重的户外体育劳动，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们基本上是没有什么 work life balance 的。所以我觉得也是从这个社会的不同的人群来看，可能有不同的一些情形。

EqualOcean：所以其实这个问题我们还是不能够太一概而论，就是说它是不是非常卷，或者是那种 what life balance 的那种状态，所以我觉得其实这个是一个还蛮值得后面我们会可以深入探讨的一个话题。

刚才cici 老师也有提到，就是我们平时在国内也好，在很多其他地方也好，一谈到就是中东这个地方，我们可能立马就会想到就是所谓的“头顶一块布，全球我最富”的中东土豪。两位在当地生活和了解之后，嗯，会有哪些？就是超乎，就是我们之前刻板印象中的这些比较颠覆之前认知的这种经历，想和大家去分享吗？

Tongtao：我觉得一个比较颠覆的，或者说我比较想跟大家分享的就是我首先我觉得就是一点，就是“中东”这个概念是挺误导人的，因为大家现在讲出海，可能会提比如说东南亚、中东这些很大的地理概念，但是中东内部是非常非常的分裂的，所以说当我们去看中东的时候，一定要用一个很 down to earth 或者说很具体的一个视角来讨论。

中东内部是大概有十几个国家，如果算上北非可能有 20 多个国家，那么这个国家内部可能可以分，比如说海湾国家或者非海湾国家。海湾国家人均 GDP 会比较高，非海湾国家会比较低，每个国家内部其实贫富差距是很大的。比如说我们都知道沙特很富，都是土豪，但是其实沙特内部也有很多穷人的，很多穷人其实也是生活得比较惨的。但是比如说阿联酋可能是另一个情景，因为阿联酋的人口本身不是很多，所以说可能大家大多数国民都可以得到一个比较好的保障。再往外说，可能会有一些叙利亚、伊拉克这样的国家也算中东，但是营商环境又是另一回事。所以说一个比较颠覆我的认知，就是在我没去中东之前，我们会觉得中东会比较同质化，大家都是穿白袍，信仰伊斯兰教，说阿拉伯语。但是你去到之后，会发现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非常独特的一个情况。所以说当我们在聊出海的时候，最好不要就是想“我要出海到中东”，而是想，我要出海具体到中东的哪一个国家，这样会去更清晰地去想，去看到自己的一个计划和之后要做的事情，我觉得这个是比较重要的。

第二个点，我想分享的就是，让我比较惊讶的是精英阶层，当地的精英阶层和普通民众之间的认知有一个巨大的鸿沟，可能国内的很多媒体圈人会觉得就是中东土豪，你刚才也说到土豪，可能就是那种“人傻钱多”的形象生根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其实中东的精英阶层他们是非常优秀的，比如说甚至是皇室的一些人群，或者一些来自非常好的家庭背景的人群，很多人是非常优秀，他们有着欧美最好学校的教育背景，非常好的国际视野，有着非常强的工作能力。所以说，其实中东的精英阶层是由一批非常有能力的人来去运作的，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样去，有很多“人傻钱多”的土豪来管理。我觉得这个是可能是颠覆我，或者说和很多人认知不同的第二个点。

第三个点是可能是稍微偏负面一点的，毕竟在中东的很多国家还是一个宗教非常这个占主导性地位的一个社会，所以说对女性其实是并不是很友好的，当时我的很多女性朋友，她们会在沙特去出差，有朋友跟我讲，就是在沙特其实女性其实是地位是非常占劣势的。 但那个是可能是几年以前。最近这几年沙特的小王储做了很多努力和改革，女性的地位在逐步地提高，但是还是偏弱势地位。比如说举一个例子，在当时我朋友出差的那个客户的整个办公大楼里，没有一个女厕所，如果她要去女厕所的话，她要去可能自己步行个两三里地找到另一个楼，因为沙特又是一个低密度、比较荒的一个地方，所以说她要找一个厕所，可能要走十几二十分钟，然后再走回来。所以说这个是当时也是比较颠覆我认知，但是这个情况是在改善的。

EqualOcean：那当时比如说这个办公楼里面没有女厕所，是不是因为当地的女性劳动参与率比较低？

Tongtao：对，也有这个因素，当地很多女性是不会参与工作，甚至在当时，女性都是不允许开车的。然后开车这个禁令可能是在最近这两年的时间才去解除，女性才可以去学车和开车。所以说你说的很对，就是女性在就业和融入社会这方面是有着非常明显的障碍的。我朋友还说过一个很有趣的一个例子，就是他们一开始见到客户都要去跟客户去嘘寒问暖，握手，客户会把头抬到天上，装作没有看到她。因为他们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没有面对过一个女性这样平等地过来跟他做这个问候，去握手，所以说他其实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但是他又不好去驳她的面子，所以说他只能想到一个就是装作没有看见这样的比较滑稽的方法，所以这也是一个缩影。

EqualOcean：好的，谢谢tongtao老师的分享。cici老师有什么觉得比较颠覆自己认知的一些经历？

王昕息cici：我觉得总体来说跟tongtao讲得比较接近，稍微补充一点，一个可能也是对于“中东”这个概念的一个定义，其实中东不太算是一个区域的概念，如果从纯粹的地理区位的划分，这个区域包括一部分的西亚、北非，所以中东有一点偏经济地理的概念，大家会比较直接想到海湾六国，因为这几个国家产油，而且总体经济和政局比较稳定。 这个区域它本身确实是我觉得方差非常大，我们在讲到中东地区的时候，它甚至不太能够统一作为一个市场的概念去理解，我们更关注的是海湾六国。如果说把这个概念再延伸一点的话，土耳其跟埃及也都算是在这个区域里，这些算是相对来说比较理想的市场，但是在这个区域也有战乱或者是贫困的国家，就包括说像是这些什么叙利亚、伊拉克，或者说是这几年也在经历非常严重的一些社会危机的，比如说像黎巴嫩。每一个国家之间，即使说他们的语言和宗教会有很大的趋同性，国家各自之间的差别还是非常大。

另外一点，上一次我们的中东北非论坛的时候，有一个嘉宾所提到的，大家对于中东好像会有一点土豪“人傻钱多”的印象，那个嘉宾是长期深耕在中东地区，他自己觉得这一定程度上像是中东政府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塑造的一种人设。不管说投资或者说一些具体的政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逻辑，我先塑造这样一个“人傻钱多”的一个形象，至少能先吸引一波来旅游来考察，或者说是来这个参访的一些游客，至少我先从这个旅游以及各种跟出行相关的，包括这种什么航空业、酒店业，就能先赚一笔钱。中东地区，尤其是这些社会的上流阶层，或者说这些权贵阶层，是在欧美接受非常好的教育，甚至一些欧美的学校，比如说像纽约大学。像美国的西北大学和一些其他学校，在阿布扎比、卡塔尔、还有埃及都有他分校，所以他们本身是接受非常国际化优质教育的这样一批人。 在当地，比如说包括这些主权基金团队里边会有不少，比如说如果是投中国的话，可能也是来自中国，或者来自整个大中华地区的一些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所以“人傻钱多”可能真的是这种塑造的形象，并不是到处撒钱的一个投资，或者说是这样子的一个做事情的风格。所以大家不管说是受媒体或者说是受刻板印象的引导，会一定程度上有这样的直观感受，这是我觉得会跟大家的传统观念上的认知稍微有偏差的地方。

EqualOcean：其实刚才两位老师有提到，我们在讲中东市场的时候，内部有比较多的差异。我们在讲的就是像海湾六国，还有一些其他比较富裕的国家，像以色列。以色列这个国家跟海岸六国就除了宗教上的一些不同，在经济结构上好像也是有不小的差别。Cici老师对这两个市场的差别有一定的了解吗？

王昕息cici：以色列之前也比较感兴趣的一个国家，在这一波“中东市场热”之前，对于中东这个市场或者中国投资人来讲，以色列会是一个我们谈及，和听到媒体报道更多的一个国家。一定程度上来讲，大家对于中东市场的关注也是从去年高层互访，包括一些两国之间，尤其是政策上的合作，或者说是一些高层的这种合作框架签订之后，双方关系越发转暖，大家也会对这个所谓更广义的中东市场更了解。之前大家会对以色列更了解更关注，因为以色列它所擅长的这些，不管是跟农业、科技、医药，还是像整个科技和创新创业的产业，跟中国之间是有比较强的互补性和借鉴意义。 

海湾六国在之前以它的能源，尤其是石油出口为主，经济在之前是非常依赖于石油天然气这样一些产业。比如说像沙特是通过《愿景 2030》开始进行这种经济多元化的转型，但是它的起步会相较于以色列晚一点，一定程度上来讲海湾六国和以色列之间的经济结构和本身的资源禀赋是存在一些差异的，再加上本身它们的宗教也以及包括一些外交的一些政策，也存在着或多或少的一些冲突和摩擦，在之前，尤其是对于国内市场来讲，可能并不一定会把这两个地区（放在一起），虽然都是在中东地区，就像刚刚我们谈到中东市场的内部差异性的话，确实是两个特点和擅长的领域截然不同的地方。但是这几年，一些海湾国家和以色列之间的关系相对缓和，出现了合作倾向。比如说在科技、能源还有安全的领域，尤其是在最近几年，在这种跟可持续发展还有经济多样化的相关主题延伸之下，有众多合作空间。 对于以色列，它更多的在这几年所专注的，是跟人工智能、信息技术、农业技术，还有一些军工领域相关，都还是处于领先地位，这也让以色列跟中国，跟周围一些关系相对开始缓和海湾国家，在技术转移、技术合作，还有一些创新项目上，有了更多合作和交流的机会。这几年的话，尤其是最近一两年，大家对于中东地区，尤其海湾六国这种资本驱动的，跟中国之间产能合作会更加关注，但跟以色列的合作相对来说时间反而更久一点。

EqualOcean：与以色列的合作，其实是早些年它的这些我们称为尖端科技的东西。最近一波的“中东热”，是海湾国家提出的不同经济多元化愿景正好跟中国这边的发展需求是相匹配的，所以可能我们这一波中东热更多的应该是在关注海湾地区的国家，对吧？ 王昕息cici：从去年的领导人出访，比如说中国和沙特之间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中沙之间的关系也通过比如说一系列的这种合作框架进一步的巩固，再加上沙特确实是在比较大力地推行改革开放，20年、21年的时候，当时如果说我是去到阿布扎比工作，基本上也是要经常去沙特出差，在当时除了商务签证，尤其是外国的女性来讲，旅游签证基本上是没有开放的。这就意味着基本上如果去沙特只能通过商务签证。这两年，他们在很多领域推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包括旅游业对于沙特来讲，也是这两年开始大力推行的一个行业。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里边既有“拉力”也有“推力”，有双方互相要增强合作的意向。我觉得可能这些原因会让这两年，尤其是跟海湾六国、跟沙特之间的合作更受关注。

EqualOcean：刚才 cici 老师提到，近两年与中东的合作有一个拉力，一个推力。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企业在这两年往中东出海是比较多的。那两位观察到的，中国企业在中东出海一般是集中在什么的地方，或者说他们第一站通常会落地在哪里？我们请tongtao老师先讲一讲看法。

Tongtao：我觉得这个可能要看企业具体是做什么赛道的，比如说有很多的这种资源导向型的企业，肯定是看资源在哪就去哪。如果是一些更ToC一点，更接近市场一点的，那我觉得可能要么是阿联酋，要么是沙特，基本上就是这两个地方，这个很直观地是由商业逻辑来决定。首先阿联酋相当于是中东的经贸中心，所以说不仅仅是中国企业，包括欧美的企业，都会把区域性的总部会放在阿联酋。阿联酋营商环境和居住环境相对来说是中东最好的，所以大家都会想要把公司总部放在阿联酋。

具体业务运营层面上来说，沙特应该是一个首选。因为沙特是有着大概4000万的人口，是中东内部数一数二的大国，包括他们的平均的消费力，或者叫 ARPU 值，都是中东内部比较高的，这样算下来，沙特市场规模应该是属于最大的。除此之外，埃及也是一个很多公司会考虑的地方，因为埃及有大概上亿的人口，可能人均的消费能力没有像沙特或者其他海湾国家那么高，但是人口基数大，所以算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市场。

所以总结下来，我观察到基本上是大家会把公司会放到阿联酋多一点，但是也会有一些公司直接到沙特和埃及这样的市场，在业务层面上，可能更多的业务收入会以沙特占大头，其他国家为辅。

王昕息cici：我的看法差不多，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出海的是偏这种传统的制造业，或者说是偏基建的这种更重资产的，还是像是这几年的互联网相关的如果说是互联网IT的话，埃及、土耳其当地的这些软件工程师人才外包的行业本身相对于海湾六国肯定是成本更低，比如说埃及程序员的月薪，甚至可能比印度还要再便宜将近一半。当地比较充裕互联网从业者的供给也可以让一些跟电商、社交娱乐或者说 Fintech 相关的一些应用，在这两个地方有一些布局，所以这个很大程度上也确实是取决于行业，取决于这种所谓的出海的模式，当然也取决于一些非常具体的、不同地区的招商引资政策。像是比如沙特，它很大程度上吸引中国的，不管是产能合作，还是一些投资，很多也是有点类似于中国国内政府的这种招商引资的逻辑，在这边去更多地布局制造业，它们会给予政府采购的一些优惠，或者说给一些配套设施，包括能源价格的优惠和补贴。

所以我觉得这个取决于很多的因素。相对来说，可能大家会比较多的在这几个核心的城市，或者说比较核心的地区，其他的像科威特、卡塔尔，可能尤其对于中国的企业来说，除非是有特定的行业、特定业务的需求，比较少会看到把它们作为出海的第一站去布局的。

EqualOcean：还是我们更熟悉的这些，阿联酋、沙特还有埃及这种人口比较多、 GDP比较高的这种地方。半个月前其实有一个热点的事件，蔚来汽车拿到了就是中东阿布扎比的投资，其实有很多人就会比较好奇，中东地区为什么要去搞新能源汽车呢？因为我们传统意义上认为，它是一个石油非常丰富的地方，去发展新能源车不是在减少自己的能源的利用市场吗？两位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Tongtao：我觉得这个可以从几个层面上来看这件事情。

第一个就是在全球的层面上。现在碳中和是一个全球的共识，所以可以看到全球所有的国家和地区都在制定自己的碳中和战略，中东的各个国家也不例外。从一个很现实的层面上来讲，传统的油气行业是越来越难拿到融资的，这个事情就是一个很现实的情况。我现在世界银行，我们世行IFC 已经基本上不会投和油气相关的项目和公司了，所以说我们可能是比市场要更领先一点点。那么之后很多更商业化的PE、commercial bank，他们之后在这个油气行业上也会有很多很多的concern，所以说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么既然你不可能拿融资了，在你的这个商业逻辑就会越来越难以去支撑。当然政府很有钱，可以做自己的油气产业，但是拿不到国际上的资本，一定是一个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所以说在这个背景之下，可以看到中东各个国家都有制定非常清晰的能源转型方案。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了解沙特的一个非常整体性的方案，叫做Vision 2030，就是愿景2030。这个愿景 2030 是包含着各个方面的国家整体战略规划，具体在能源层面上，他们想得也很清楚，就说我们在2030年以前50%电力产生是要来自于renewable energy的，这是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战略。不仅沙特，中东其他国家，包括阿联酋、阿曼、约旦，他们都有自己的一个能源转型的规划。所以说这是在国际大趋势下形成的一个地区的一个趋势，中东的所有国家都在做能源转型。在这个背景下去投资新能源汽车，也就不是一个让人很惊讶的行为了，因为它是非常顺应国家战略的。比如说你可以看到在蔚来汽车之外，还有中东一些政府已经和中国或者美国的好几家电动车厂签订了，无论是建厂协议也好，还是合作协议也好，中东国家也都或多或少在探索这方面的投资。 

这是一个大的趋势，中东也不会错过这个趋势，尽管它们是一个之前靠油气发家的地区，但是大家都知道未来是要往碳中和走的，是要往 renewable 走的，所以说中东也没有办法去摆脱这个大的趋势。除此之外，我相信这个投资也会有一些财务投资的考虑在里面，因为相信他们去也经过了这样的一个尽调之后，会发现这是一个比较好的机会，从财务投资的角度来说，他们也觉得应该是不错的一个机会。所以我觉得应该是综合这两方面去考虑，然后去进行了这样的一个投资。

王昕息cici：首先这个道理也很简单嘛，就是总不能一直靠山吃山，所以这些国家在比较早的时间，就像因为我说我第一次去中东，差不多10多年前去参加联合国气候大会，当时中东国家已经有意识传统能源像石油总有一天有开采完的风险，比较早就开始在布局这种所谓的能源转型。 今年联合国气候大会又是在阿联酋举办，在11月的时候。所以其实他们在最近一年，尤其是对于阿联酋来讲，是更多地去从各个方面去推动他们在气候变化领域的这种雄心以及他们的领导力。一方面是他们本国的这种经济发展的长期战略，另外一方面其实从这种气候外交上讲，或者说他们希望能够在这个领域去更多地增加自己的影响力，都是有这样子的一些必要性。比如说像刚刚tongtao讲的沙特2030愿景里边，针对电动汽车这一块有非常明确的一些目标。他们当时的那个设定就是希望到2030年的时候，首都利雅得的电动汽车占比至少能达到30%，并且就是整个国家是更多地往这种更清洁的能源，比如说太阳能、氢能、风能这些可再生能源去转型。 

包括其实这个全球的，就是在UN下面有一个跟新能源可再生能源相关的一个专门的部门，他的总部也是在阿布扎比，所以本身这些国家就是在非常努力地去推动经济结构和能源结构的转型。尤其是我们最近一段时间关注到的，可能跟新能源汽车会比较相关，包括说蔚来的投资，前一段还有另外一家叫华人运通，也有跟这个沙特的资本之间的合作。这背后的话，除了刚刚tongtao讲的这样子一些原因，那本身一方面来讲当然中东跟中国之间的这个关系持续升温，一定程度上也为这个合作奠定了一个更加良好的一个这样的基础。然后另外一方面，本身中东国家对于比如说中国新造车势力的一些兴趣，也是来自于中国拥有相对成熟的整个新能源的产业链，与此同时传统汽车行业也建立了一定的这种壁垒，对于中东的这些财团或者产业投资者来说，投资新能源汽车这样的一些新兴行业，他们才更有机会去参与到整个行业的建设。

当然从全球来讲，其实这样的趋势，包括像在非洲看到即使是东非、西非这些相对更偏，可能大家传统上认知感觉更加落后的地区，也在非常积极地发展新能源。他们也是跟中国的新能源，当然没有到汽车，可能是新能源这种两轮电动车，或者说新能源的自行车，非常积极地在跟中国的整个产业链去进行合作。所以应该说是全球化的一个大的趋势。只不过我们在中东这边看到，因为有更加充沛的资本，所以可能会让一些动作在媒体上的曝光，或者说是在业界的关注度更高一些。

EqualOcean：除了就是我们讲的新能源汽车以外，活跃在中东的这些中国企业的话，就是他其他的主要分布在哪些行业？以及有没有什么做得比较好的，就是印象比较深刻的例子，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

Tongtao：我是在 2017 年的时候来到中东，现在是已经过去了可能六七年的时间，这中间其实是有一些更替的，所以说我觉得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们可以去关注中国企业在中东那边的数字基建公司。大家可以去看前两天一个叫易达资本（eWTP Arabia）的机构，他们在中东做了一个很大的deal，涉及到了阿里云，沙特的这个电信运营商，包括PAF。这个deal应该是目前中国企业在那边做数字基建的一个缩影，我觉得可以很客观地说中国的做data center或者其他数字基建的能力和技术是全球领先的，中东那边是其实很需要中国的这样的一个能力的。我个人也会做很多数字基建的deal，所以说大家可以去关注数字基建这个赛道，包括数据中心光纤等等这样的设施。

除此之外，AI的中国企业在那边做得比较成功，以商汤为代表的中国这几个 AI 的独角兽在中东应该有很多年的发展。最近因为大模型，AI的话题炒起来了。但是在这之前，包括人脸识别等等这些之前就比较成熟的AI解决方案，中国企业和中东那边的企业或政府都已经有比较深度的合作了，所以说这个应该也是比较成功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更细的一个赛道，就是手游，这个可能大家有的时候不太了解，因为中东很多人是真的很喜欢玩游戏，尤其是那种战争类，对打类的手游。如果你去看 iOS 的游戏排行榜，基本上前几名的全都是中国手游厂商做的，而且我记得当时排名第一名的游戏厂商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厂，具体多少人我忘了，但是个非常小的一个工作室，他们做的手游是在沙特当地是霸了几个周的手游排行榜，收益也非常好。我觉得游戏算是出海来说，一是因为它很轻，二是因为它的这个国际化相对来说比较好做，所以说应该是比较容易的一个赛道。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数字基建，这个是需要比较大的这样的一个资产的投入，另外是 AI，需要强调比较深的技术，最后是游戏。这是我观察到的在中东比较成功的一些案例。

王昕息cici：顺着tongtao刚刚说的补充一下，一数字基建刚刚讲的已经比较就是比较完整了。除了易达资本，大家还可以看和玉资本，这两个都是中东部地区布局了可能有六七年，大家看一看他们portfolio可能会比较了解。他们所关注的一些中国，尤其是偏互联网、数字基建这一块儿的出海企业，可能会是在哪一些赛道，或者说是哪一些领域布局，我觉得这个算是还挺有代表性的。可以看到他们就是布局的，包括有这种跟游戏、社交，电商，以及围绕电商的这个基建，比如说极兔在沙特地区那个拓展得非常快。

另外一部分的话，是中国和中东地区的一些产能合作，是在传统基建这一块，其实也是我们会可能更熟悉的一个领域，以沙特为例，沙特政府也是想要在未来的十年左右的时间，可能要投入将近4万亿美元左右的一个体量去发展基建还有地产。大家如果看新闻的话也会看到，沙特政府在内的几个政府会有一些在我们看来会有点异想天开的这种非常大的基建项目，比如说the line，就是一个线性城市。中国之间在这些基建地产制造这些领域、转产能的合作方面，更加有这种经验。中国这种基建狂魔的拓展，跟当地的需求有着一个非常紧密的结合点。

像是工业制造业的话，以沙特为例，因为它是中东地区最大的一个市场，那本身对于工业的本土化也是有着一些非常明确的要求，比如说像是沙特政府，如果它有一些大订单出来，通常也会附加着要求在沙特当地去布局设厂，或者说就是在政府采购的这个考量之中，对于本地化的这个考虑也会越来越增加。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讲，这些相对偏重一点的投资，尤其是中国产能出海的一些企业，是要更加满足他们比如发展基建地产的雄心。 

这几年跟随着沙特逐渐放开，有一些传闻说，今年沙特可能会慢慢放开外国人投资房地产市场这个限制，现在就是整个随着越来越多人过就是来到沙特去进行旅游或者是访问。之前它的旅游业甚至是不存在的。这个时候跟旅游相关配套的酒店，一些相关的基建也是会有的，算是房地产的一部分。中国企业，尤其是偏重一点的产能、基建制造相关的在中东当地布局的可以看到的一些趋势，或者说是已经有的一些先例，我记得正泰做智慧能源这种相关的这种开发和运营，他在沙特布局应该有数十年了，他们在当地进行这种产能和制造业供应链的布局，是一个我觉得还挺典型的一个例子。

EqualOcean：我们总结一下，现代化的数字基建、人工智能、手游，还有一些社交电商这些移动互联网相关的行业，以及他们周边的这些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在中东是非常火的。另一方面是cici 老师提到的这些，相对传统的各个时期都存在的一些基础设施建设，我们可以总结为是“新旧同时进行”的一种基础设施建设。

EqualOcean之前做过一个盘点，我们发现中东的投资机构会特别地关注国内外的前沿科技公司。之前tongtao老师也是在中东这边做投行的，关于中东新兴企业的投资这一块，想请tongtao老师分享一下当时在迪拜做投行的时候，重点投的是哪些类型的项目？有没有一些好的case可以跟大家分享。

Tongtao：我当时在投行的时候，我主要是做两块儿的业务，一块儿就是刚才提到的数字基建，我当时有去服务过一个阿里云的一个合资公司，帮他们引入了战略的投资人。我也有去做当地的这个卫星公司的一个，这一个buyout，我去帮他们做的是 financial Advisor。在此之外的话，我也会服务于很多这样的一个叫做新经济的公司，包括电商、打车、视频网站，这些其实我都做过。所以当时我的感受，还是一个比较均衡的发展态势，各个业态当都是比较蓬勃发展的。

如果要分享 case 的话，我觉得可能就是一个打车的公司叫做Careem，它现在已经被Uber收购了。我当时做的是它被 Uber 收购之前的最后一轮融资，这个应该是当年的一个比较大的deal，应该是当年中东第一大或者第二大的一个融资。现在他们正在去尝试做 super APP，他们拿到banking license，也要去做一些Fintech，然后打车，再以这个为入口做快递等等，像国内很多公司在做的打法。当时就做了一些这样比较大的这样的一个公司。现在的话，我主要 base 在东南亚，但是我相信在中东那边还是有很多这样的机会的，无论是刚才提到的数字基建，然后还有上层的应用层，这些都是有机会都是去可以去做的。

王昕息cici：我接着tongtao刚那个补充一点，我了解到的中东这些资本，在以这个伊斯兰教为作为一个链接的其他穆斯林国家，像在东南亚地区，可能尤其是这个印尼和马来这两个算是人口在东南亚地区数一数二的国家，以及包括甚至整个非洲的穆斯林国家，其实都有挺紧密的合作。我忘记是印尼还是马来的的主权基金，在这个设立的过程之中，受到了很多阿布扎比投资局的帮助，一定程度上可能如果说做的一些产品跟整个穆斯林的这个消费群体会有关系的话，那其实顺着这样的脉络，也是在其他的市场可以了解或者关注一下。至少中东资本本着这种宗教的一种链接之间，产生的网络其实是非常紧密的。

EqualOcean：这个是非常难得的一个点，就是从宗教的这种连接上，就是最终达到了一个经济上的连接，我觉得还是蛮有意思的。那相应的话，有一些国家的改革开放经济多元化的这个进程中，一定会有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这个过程中两位在当地感受到的，中东关于未来城市建设的这样一种规划和想象，是什么样的？

Tongtao：我觉得一个比较有代表性，是沙特的未来城市叫做NEOM，这个是沙特的一个非常非常大的一个项目，他们在一个荒地重新起了一座城，他们的愿景是造一个全球最先进、最现代的城，所以说他们在搜刮全球所有的前沿技术，有什么能去加到这个城市去，他们全都要试一遍。我不知道现在建设到一个什么样程度，有没有能够去住，去参观，但是大家可以去关注这个这个城市。因为这个是可能最有代表性的一个例子，就是他们那边的基本上的思路就是要做全球最新、最大最宏伟、最科幻的城市建设。 所以说抛开这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之外，就是现在已经有的，有阿联酋的哈利法塔，它现在是全球最高塔，好像卡塔尔还是沙特在建一个更高的塔。所以说中东比较喜欢去争第一，就是搞最高的、最大的。最大的shopping mall也在阿联酋，还要强行去搞很多很多的这样前沿科技在里面。所以在这个城市建设上，他们还是比较的可以说卷，就是很喜欢去把自己的城市建到第一这样子。

EqualOcean：这还是蛮符合我们对于这种中东土豪的的一个想象了。

王昕息cici：我觉得也不一定是出于中东土豪这个出发点。一方面他们有这样子的实力，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全球的能源价格上涨，他们积累了一大波的财富，另外一方面，这种城市规划和建筑，它也是一种政治哲学的体现。我觉得整个中东地区的政府它自己既有财力，然后也有这样子的一些想象力，或者说一些雄心壮志愿。我之前参与过另外一个项目，就是Elon Musk有一个叫 Hyperloop 的一个项目，就是这种所谓的超级高铁，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一个项目。之前我有帮他们做过一些这种在不同地区报告的研究，后来他们应该选了迪拜，虽然我不知道后续有没有去把这个执行出来，大概是在海底建造一种真空的磁悬浮隧道，对于集装箱的库存，他们就不用靠近码头卸货，可能就是在海中间，把这个集装箱塞进磁悬浮真空密封的这样一个隧道里。用一个大概可能六七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送到岸边，再跟迪拜拥有的应该是第三第四大的码头运营商叫 DP World，跟陆路的多式联运结合起来，当时他们是愿意去支持这样一个听起来还挺黑科技的跟基建相关的创举，当然这个主要是以沙特和阿联酋政府这两个政府作为代表，他们可能在一些基建的项目上会有更多的雄心。 在中东地区整个咨询业很大的订单是来自于这些政府的政策，或者说政府规划的一些订单。但他们在执行的时候，政府对于这些项目的要求也非常高，所以我觉得是一个在财力、想象力和执行能力上算是一个还挺有力的结合。所以对于一些能够满足他们要求的整个基建上下游的供应商来讲，可能是一个不错的市场机会的热土。

EqualOcean：那我们就最后一个想跟两位讨论的是一个比较大一点的问题，目前为止我们能够确定的就是在这波中东热中，中东这个新兴市场是一片蓝海。那未来的话，两位觉得就是出海中东的话，还有哪些新的机会点？或者说我们在出海中东的这些企业当中需要注意哪一些比较重要的问题？

Tongtao：对，我觉得中东的机会可能要偏要分成你目前来说你的这样的一个手里的资源和背景来看，比如说如果你是一个国内的已经上体量的一个机构了，然后你再做做一个扩展到新市场的举措，我觉得我们刚才也有聊到新能源是一个，数字基建这是一个，然后就是供应链，我觉得这三个都是值得国内的机构去研究去考虑的。对于比较早期的创业者来说，我觉得刚才提到的一个游戏和电竞这个其实是可以去看，因为刚才聊到简单，聊到手游这个赛道，然后除此之外还有电竞这个赛道，就是你可以看到沙特，他们也在大力扶持电竞这个产业，因为沙特的国内有很多年轻人，他们很喜欢玩游戏，他们的国家战略也在扶持电竞这一个这块产业。我看到前两天他们投了一个中国国内的电竞运营商，这也是大家可以关注这个点。 

 除此之外的，其实我们刚才没有聊到，其实大家如果想要在中东做的话，也可以去考虑这个区块链、加密货币，因为目前从法律法规来说，特指迪拜，他们对这样的企业的法律会比较友好，他们会比较欢迎这样的公司去那边去设立办公室等等。

王昕息cici：那我就补充一点注意的地方。我觉得一个是中东地区的话，总体来讲就是因为它的政治体制和宗教文化可能会非常的不一样，就比如中东的这几个国家，王室和整个国家的政治结构，在这个基础之上它的这种社会治理逻辑可能都会很不一样。我觉得对于宏观政策的解读和把握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我们看到这一波或多或少也有这种政策驱动的力量，就是去年可能高层互访之后，有很多的政策的推进，于是让中东成了中国出海的热土。 

但是如果说我们讲的是这个大中东地区，就是包括这种海湾六国，以及其他一些相对甚至贫困落后的国家，再加上偏西亚的土耳其，然后再加上这个北非的这些国家，那么本身其实这个地方总体来讲，需要了解不管说从政治的这种政局的稳定性，还有它的这种社会经济制度的复杂性。就比如说像很多国家采取伊斯兰金融的这样一些体系，那么如果说之前不是很熟悉的话，是需要有更多的一些时间去关注和了解的。所以我觉得对于整个政策的一个关注，可能比其他的区域要显得更加的重要，因为它本身也是一个其实多方政治力量角逐非常激烈的地方，包括说美国、中国，甚至还有欧洲的一些地方，所以我觉得对于这个整个局势和政策的把握需要非常关注。

然后另外一点的话，就除了就是可能如果说老生常谈的这种本地化以外，我觉得可能是对于比如说不管是中东甚至北非，可能还有其他的一些新兴市场来讲，可能有耐心，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就虽然说这个听起来也是一个相对有点大而空的概念，但是确实可能在中国以外一年估值翻几番这样子的一些机会，并不是那么常见。 所以我觉得在这些地方布局，因为其实就算是可能大家传统意义上觉得这种中东土豪国很有钱，但即使比如说我们看在当地的一些电商企业，那么一些相对来说比较基本的这种基建，比如说像是电商它需要的物流配送，那么甚至很多地方可能它没有，比如说没有这种邮编，或者没有这种辨识你的地址的这些编码。所以就是很多在可能最后一公里配送上都还是非常大的挑战。 

 所以像这些地区的话，虽然说还有很多的资本，但是在很多的基建，制度说市场还没有那么成熟的条件之下，可能想赚快钱，或者说想要去薅一波“人傻钱多”土豪的羊毛，这个不是特别的现实。所以我觉得虽然说听起来是一个比较老生常谈的要注意的点，但是我觉得确实有耐心，能够一定程度上的深耕会是更重要的。因为像这几年，尤其是对于中东来讲，他们也面临着非常非常多，比如说想从他们这里拿钱的GP，或者说想要来这里寻找商业机会的人，所以对他们来讲，也是会更加审慎地去选择哪一些是更加有耐心，或者是更加愿意长期深耕本地，去建立长期合作的一些伙伴。所以我觉得这个虽然说相对来说，是会更偏宏观一点的建议，尤其是在当地做出海的朋友，反复有提到的一些比较重要的考量。

Tongtao：对，我想呼应一下 cici 提到的这一点，就是因为我觉得中国的创业者，我们都是从一个大市场里面出来的，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会理所当然地觉得别的地方也是一个大市场，其实不是这样的。中国的这个市场是全球可能是最好的一个市场，除此之外，可能美国算是一个比较统一的大市场，印度其实都没有这么好的一个营商环境，更别提中东了。 所以当我们习惯了中国的这样一个大市场，去做中东的这样一个市场的话，我们要很快地去扭转一个思路，就是我们一开始就提到其实中东它仅仅是一个政治概念，甚至是一个军事概念，它并不是一个经济和市场的一个概念。所以说，还是举我刚才提到的一个我当时做过的打车的一个deal，就是它叫Careem，它当时在融资之前做到独角兽的一个估值，但是它做到独角兽之前，付出的努力是非常让人让中国的创业者难以想象的。它当时是在十几个中东的市场有运营，以阿联酋、沙特为主，在埃及、卡塔尔、阿曼、约旦都有去运营。

所以说他们所要付出的这样的一个市场的准入的努力和监管去沟通的努力，去做这个localization 的努力和去教育当地的市场努力是滴滴在中国，或者 Uber 在美国所要付出努力可能是乘几何倍的多，才将能做到一个独角兽的估值。 所以说你看到这么多年，中东也就出了零星那么两到三个独角兽，除了Careem，可能有电商，除此之外其实再也没有了。所以当我们去出海做中东的时候，就像cici刚才说的，要有耐心，因为中国这样的大市场在国外是真的很难找了。中东它其实是一个分裂的，由一个个小市场组成的，可能是以宗教文化进行这样一个弱绑定的这样的一个市场，当我们具体在做生意的时候，这样宗教和文化的弱绑定其实也不会那么的重要，还是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国家，然后每个国家都要重新来一遍这样的市场的进入。我觉得这个是出海中东的时候最需要去注意的一个事情。它看上去很大，也是有一个统一的文化，但是具体在做生意的层面上，它会产生一个乘几何倍的难度。

EqualOcean：这也是刚刚 cici 老师说的非常需要耐心的一个具体的体现。我们今天的就是讨论就到此就要跟大家说声再见了，非常感谢我们两位老师今天的精彩的分享，带给了我们非常多崭新的认知。那直播间的朋友如果对我们本期直播的完整内容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我们EqualOcean的视频号、公众号和门户网站。我们每周三都会在视频号进行直播。再次感谢两位老师今天的参与，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