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渊普谈全球化：新加坡不是中心舞台

2019年11月我跟一个朋友组织的团去新加坡参访，其中一个环节是在一家本地银行的总部听对方负责人介绍新加坡的投资环境；该负责人接待完我们后立马要见一个重要客户，然后打开门一看，他那客户是我之前在中国大陆采访过的一位创业者…

在疫情前，中国的企业家创业者就已经把新加坡作为财富管理的重要目的地；疫情后尤其是2022年4月份开始这个情况演变成了一股巨大的潮流，2022年下半年号称半个中国创投圈的人都在新加坡。进入2023年，新加坡依然热闹非凡；2月初，我在新加坡时就见到了几个一直想在国内见却因为疫情没见着的朋友。

一个新加坡的本地朋友说：新加坡的黄金十年开始了。另一个刚拿了新加坡PR（永居）的朋友说：大陆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绝大多数来了又走了，现在安静多了，非常好。还有一个朋友说：新加坡被高估了，这个城市什么都没有，很无聊。过去几年去了四五次新加坡，我个人的感觉是新加坡不是中心舞台，不适合有追求的人。

是否有追求可以从这两方面去看：事业和后代的教育。在新加坡做事业，这一点不靠谱；不到600万的人口，北京通州区的面积，新加坡不是一个能支撑事业的地方。当然，很多人去新加坡是为了辐射东南亚6亿人口的大市场；但除了少数行业领域外，真正想认真做东南亚市场的人，很可能会发现离市场更近的雅加达或胡志明市是更好的常驻地。

为了小孩教育是很多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创业者选择新加坡的原因，新加坡国立、南洋理工都是名校，在新加坡接受中学教育然后去欧美留学也很方便。但需要理解的是，"事业有成"除了和自身努力有关外，和环境和时代也有很大关系。在新加坡和中国大陆之间，哪个更有利于下一代的成长和事业，暂时还不好说。有人说在新加坡更容易形成国际视野，这个表面看起来没错，但大概率在新加坡是没法和在北上广深比国际视野的。

在接下来较长一段时间，世界的中心是中国和美国；具体到城市，是中国的北上广深和美国的纽约、硅谷、洛杉矶、华盛顿。新加坡的命运，整体取决于中美两国。两国关系好时，新加坡的中间桥梁价值不大；两国关系不好时，新加坡可能会受益。但小国的命运，从来不在自己手里；新加坡有智慧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游刃有余，但自己本身不是中心舞台。

暂且不说北上，哪怕和香港相比新加坡的优势不明显；香港由乱到治，可提升的空间很大，获得大陆的支持后，重新崛起问题不大。一些人动辄提民主自由，香港之前和现在的民主自由都不比新加坡少。近期香港出台了一系列利好的政策，以拿PR（永居）为例，香港目前的政策更友好。对于生意主要在大陆的成功企业家创业者来说，拿了香港身份还可以加入类似政协的政治身份，是一个进退更好的选择。

虽然新加坡看起来很热，其GDP增长在2022年为3.8%，2023年预计在0.5%到2.5%之间；对应的香港，在2022年遭受挫折后，2023年的增速肯定超过新加坡，有望达到5%左右。有很多富人在新加坡设立家族办公室，但新加坡本身既没有好的项目可投，其资本市场也聊胜于无。另外，新加坡作为"东方的瑞士"，一些灰色的操作大家不是不知道；瑞士此前被迫公开一些逃税账户，新加坡应该要引以为鉴。

过去几年，火热的新加坡市场其实没诞生多少像样的创业项目，主要靠的是引进科技大公司建设国际总部，TikTok、SheIn、阿里巴巴、腾讯等确实在当地放了很多人，促进了新加坡的GDP增长。另外就是，因为其"沙盒监管"而吸引了一大批Web3的人，但其中是否有真正靠谱的项目尚不清晰，算是给新加坡的消费做了贡献。其他以东南亚为目标市场的创业公司，在新加坡放的人普遍非常少。整体来说，新加坡的创投生态还没有真正建立。

中国富人把钱搞到新加坡，变成"外资"后再投回中国，这是过去很多年的套路。新加坡作为资金的中转站，当然也留下了"油水"；但真正的大资本、大企业家都清楚，机会不在新加坡，用好新加坡的身份即可。过去一两年很多普通创业者对新加坡寄托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结果是去新加坡花了钱但什么事都没干成。至于在新加坡被Web3割了韭菜的，也不在少数。

中国人对东南亚的心理距离很近，所以老喜欢往那跑；但在全球范围，东南亚是否是最好的出海/全球化目的地，这个很值得商榷。做品牌要往上走，欧美、中东都是更好的选择；卖货当然还行，但目前东南亚已经是红海市场。所以，2023年再出海，最好往更远一点的地方走。

新加坡是中国品牌出海/全球化的幼儿园，能起到启蒙作用；往印尼、越南等东南亚国家走，是读小学；往中东、拉美走是上中学；打入欧美主流市场，才算进入了大学。出海/全球化的创业者在新加坡待久了，容易变得幼稚。

2023年6月2日-3日，EqualOcean将举办第二届EqualOcean全球化峰会，其中有"出海东南亚"分论坛，也将发布《出海东南亚月报》，欢迎关注。